首页
搜索 搜索
资讯

【等你在风中】文//秦凤芹《希望》总153期

2023-03-20 02:51:07 望泉寺文学社

点击蓝字,关注我们

等你在风中


【资料图】

秦凤芹

他一觉醒来,母亲把他带回来的衣服洗了,在当院里晾了一绳子。

他猛然想起微微給他留的地址,赶紧冲过去,伸进湿漉漉的衣兜里掏。掏出来的却是一团揉碎的纸沫,已没有一丝痕迹。他懊悔极了,有心埋怨母亲,又觉得说了,自己解气了,母亲一定不舒服。既然不能挽回,只能让痛苦一丝丝,一缕缕在体内蔓延,他的心像被针尖挑着,一撅一撅地疼。那些天他愁眉不展,饭不香,觉不稳。他怨自己没及时把它掏出来。他恨自己怎么那么粗心,为什么不给微微留个通信地址呢?

他的脑袋像是被戴上了紧箍咒,越想脑袋勒得越紧。他每天都在煎熬着,像个无头的苍蝇在挣扎着。他也凭着模糊的记忆去她所在的乡里打听过,终究像大海捞针一样。他问了一起干活的人,谁都说不知道。

在20世纪九十年代中期,像微微这样能吃苦耐劳的女孩也不多。去农场插秧,一天能赚几十块钱。跟她一起插秧的有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,叫闵子健,其他的都人到中年。

那些上了年纪的,吃完饭赶紧找个地方歇着。微微与闵子健坐在那里吃饭的工夫,身体满血复活了。两个人换上干净的衣服,走在这宁静而又平坦的场部,特别放松,特别舒适。当他们走在那曲曲折折的田间小路上,闻着稻苗的清香,它们明天沉甸甸的收获便出现在眼前。他们的三观非常一致,她想的,往往也是他说的,爱情的种子就像稻田里的秧苗,在他们彼此的身体里迅速地生长。

微微曾悠悠地说,你要是不跟我相差六岁该多好!闵子健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,微微说她的父亲比母亲大六岁,两个人两天一小吵,三天一大吵,家里从没有消停的时候。她也知道,这个六冲不是父母吵架的理由。可妈妈曾严肃地跟她说,找对象绝对不能找大六岁的。在妈妈眼里,这个六冲是洪水猛兽,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坎。他们彼此都不想改变自己的性格,却把吵架的原因嫁祸给六冲。微微心里还是有一道无法穿越的沟坎,万一结婚后也像父母这样,那以后的日子还咋过?她可不想像父母那样。她陷入了矛盾纠结之中。闵子健刮着她的小鼻子,说你怎么如此顽固不化。微微说,你要是被蛇咬过,也会杯弓蛇影的。闵子健说理解她,也一再跟她承诺,绝对不会欺负她,稀罕还来不及,哪舍得跟她吵架。

分别时,还是微微主动把家里的地址留给了闵子健,说以后常联系,也相约着秋天还来收割稻子。闵子健只是看了一眼地址,就赶着搭早班车回去,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般,空气都是甜蜜的。他想,到家了,第一时间写信给她。此时,他的魂儿好像跟着微微一起走了。一路上,他跟同乡有说有笑,不知道是一路颠簸的原因还是人一闲下来才感觉到累,到家了,他脱下衣服倒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睡着了,梦里都是跟微微牵手逛街的画面。

好不容易熬到秋收。他计算着时间,可还是去晚了,人家都收割上了,微微也没来。农场主说人手够了,让他去别人家找活。当他看到自己跟微微亲手插秧的那块稻田还在。他对农场主说,自己必须在他家干,他还点名要收割的那块稻田。农场主笑了,不明白这个干活认真、脾气有点倔强的男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就同意了。

他在那块地里挥汗如雨地收割着,每一镰刀下去,都像微微就在他的身旁,不时羞涩地抬头看他一眼。想当初跟她在一起插秧,微微挽起裤腿,裸露在外的白皙细腻的小腿,总是让他心旌荡漾。现在他抓的每一根稻苗,都有当初微微抚摸的痕迹,他感到自己抓的不是水稻,是幸福。春天插秧时,稻田里一根铁丝扎进了他的手指,痛得他的心直收缩,微微捧起他的手用牙轻轻地咬着,那好像是一副良药,瞬间止痛消炎。想到这儿,他的身体又麻酥酥的,有电流通过,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。宛若人在天空中飘着,幸福触手可得。稻香也像潮水,在心底一浪漫过一浪,沁人心脾。沉甸甸的稻穗就像微微那双温柔手,柔柔地撩拨着他的心,心软化成了一块甘饴。此时,他的心也忐忑不安着,不明白微微为什么没来收割稻子。是家里有什么事还是她父母的阻拦。他在等待,不时朝着来时的路张望,坚信她会来。

收割完稻子,闵子健一步三回头地向后张望,他总感到有一个人还没走出来,在后边慢吞吞地跟着。晚上,他独自站在如水的月光下,回忆他跟微微在这儿的点点滴滴。往事像一幅画卷,缓缓展开。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沮丧,他忽然觉得等待也是一种幸福。

微信|13001054868

邮箱|wangquansiwenxue@163.com